前两天参加了《流放之路2》（以下简称POE2）国服的线下预览活动。现场来了一百多位流放者，气氛相当热烈。

POE一直是个很有爱的项目，每次的线下活动都办得很用心，场下的玩家和台上的项目组总是打成一片，近到主持人的喉咙能跟背后的音箱打架。

这次同样如此，一个“98”直接复刻了主机大战的“TWO NINE NINE”——是的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的国服基础版只要98块，而且还返等额的9800点券，预售期购买再额外赠送 980 点券和宠物熊猫临临，要是套用隔壁的经典二游公式，这一进一出相当于白送。

听到这个数字时，现场几乎沸腾，因为这个价格连国际服基础版的一半都不到——这还不包括10块钱的学生折扣，项目组还得倒找你1000点券。

想来也挺感慨的，以前国内玩家最看不得“国服代理”。这四个字背后，是本地规矩多，是版本落后，是东西也没便宜多少。如果有的选，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玩国服。但时代不同了，那段拿人手短的日子已经过去，现在是国内厂商全资收购海外游戏工作室的时代。参加这次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的试玩活动之后，我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——玩国服，还是玩外服，已经是一种公平的选择了。

要做到这一点，说难不难，无非是权衡利弊而已。只要玩家觉得，国服的便利超过了它的局限，那么大家自然会选择国服。就像Steam能把盗版变成小众人群一样——拼的是服务。这次除了价格战外，国服也开始在生态上着力——我指的不是那些创作激励，而是真正的游戏内生态。

这些就像公式化自助餐里必有的切片牛肉一样，虽然很好吃，但大家都觉得稀松平常，并不如接下来的东西那么有营养。

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专门给国服做了一整套的游戏相关工具，包括内置的交易系统，还有及时反馈的AI助手。稍微了解过POE这个系列，你就会懂这些工具的可贵，简直就是吃饭递筷子，睡觉送枕头。

内置的比价和交易系统就不用说了，以前想交易东西，必须先切出游戏，到官方的交易网站上比对价格。以POE2的体量，找东西本来就很繁琐，结果还要在网页上切来切去，简直不胜其烦。现在国服做了，在游戏内就能随时检索和售卖物品。

以前总说国内游戏不注重QOL（游戏体验）更新，现在倒是反过来了，而且这套系统以后还会推回GGG那边，这下谁“主导”开发还真不好说了。

除了交易工具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还内置了一个AI助手，是WeGame的配套生态。按他们的说法，这个AI助手的集成度非常高，它不只是个攻略查询器——或者说，它的目标远远不止是攻略查询器，而是辅助用户成长。

在项目组的规划里，这最终会成为一个场景化教学的AI助手。

如果说交易工具是解决用户痛点的便利性工具，那么蛋蛋君就是新人入坑的监护人。而对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来说，后者的重要性要比前者高出很多——因为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刷宝游戏，它的体验跟传统的类“暗黑破坏神”游戏很不一样，甚至连那些最资深的POE初代老玩家，在面对二代那排山倒海般的新内容和改动时，也重新捡起了当年刚入坑时的赤子之心。

你可以管它叫刷宝游戏的革新者，反过来说，你也可以当它是搅局的愣头青。在POE社区里，Jonathan Rogers的梗图不比老贼少，就是因为他牵头了POE2的动作化改革，让日渐定型的刷宝ARPG有了一些玩法上的松动。

当然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还是大家熟悉的那个游戏：天赋树无比庞大，因而有考研之路的诨名。由于Build太过复杂、装备标签眼花缭乱，POE玩家免不了要查维基，想玩得躺平一点，就得去抄作业，于是有了“流亡编年史”和“踩蘑菇”一类的创作社区——这是国内，海外的POE玩家社区更加庞大。

玩家社区里的巨量信息经过多年的积累，在新玩家的眼中仿佛一堵巨大的墙壁，与其说是硬核，不如说是吓人。

这次国服发布会同步了国际服最新的0.3版本，我们在现场玩到的就是最新的内部试玩版——整体开荒难度上有极大改变，战役的难度已经优化了很平滑。玩家的角色加了一个疾跑的动作，翻滚键长按可以奔跑，加快过图节奏；除了即将更新的第四章外，游戏还增加了三个新的幕间章节，用来替换原本的三个困难模式——地图不变，但做了一些后日谈的剧情；之后是官方介绍的，游戏里的辅助宝石可以重复存在了。

当然，如果你是想入国服的新人，那么上面这些概念对你来说毫无意义——因为，这游戏的构造非常特殊，很多概念在同类型游戏里只有它才有。

总体来说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是海量的，在国际服里也是一样地受苦。尤其是在0.2.0版本，也就是国服0.3.0的上个版本，游戏前期的开荒难度之高，简直闻所未闻。如果你是第一次玩POE2，那反而还好；要是从所谓的“同类”游戏转来的，那对不起，免不了要水土不服一阵。这还是在0.3.0版本，做了很多基础调整的优化之后。

在群访环节，我特意留了动作性和自动化刷装的冲突问题。其实，我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，乔纳森也认为两者没有冲突，注意两者的配比就行。

事实也的确如此，但POE2是我玩过最特别的一个刷装游戏，它的开荒体验是绝无仅有的。市面上有很多过渡平滑、爽感拉满的刷宝游戏，每一个都能给你带来不错的体验，但POE2却不同，它能真正让你体验到“刷”的乐趣，一种来自过程，而非结果的乐趣。

国服团队把这种乐趣定义为两个字——自由。是Build的自由，也是游玩风格的自由，是想构建自己强力的刷图BD，还是自己凑一套与实力匹配的装备，然后靠手法跟策略慢慢啃下Boss，这些都是玩家的选择自由。

但有时候，一些选择看似存在，但实际并不成立。比如，当一个体系过于强大时，玩家就会倾向于去用它，比如0.2版本的电矛。这不只是刷宝类游戏的问题，所有带有RPG数值系统的游戏，都会陷入这种“没得选”的困境。玩家总是会倾向数值模型上的最优解——这一点体现在刷宝游戏上，就是对伤害的极致追求。

在这类游戏里，攻击和防御数值的预期收益是不平衡的，攻击的收益要远远高过防御。发展到极端情况，就是攻击高到能秒杀一切，只要在敌人攻击前将其杀死，那就不需要防御了。

所以绝大部分游戏，到了后来都在追求“双爆”一类的攻击词条。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也无法避免这一点，但它多少用自己的动作性和难度，让防御类词条的退场时间变得更晚了一些。

因而，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现象：制作组在平衡游戏时，确实对玩家进行了限制。但同时，这也是在维护玩家对玩法体系的选择自由。

而其中的最大问题，在于玩家自己是否想要这种自由——这是一种根本理念上的冲突，有时这种冲突会跨出游戏的范围，体现在其他的事物上。群访环节，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的项目负责人BuBu提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：他觉得和海外社区相比，国内的攻略和原创生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。

我个人觉得，社区可以建设，但激励的效果还有待时间来观察验证——毕竟，海外博主分享Build，也不是冲着流量激励来的。

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。和过去相比，国内的游戏环境已经好了不少，但却始终缺少一片多元化的创作土壤。玩家的游戏热情和现存的社区环境严重错配：一方面，玩家玩游戏是为了获得探索Build的乐趣，以及分享成果的成就感，但另一方面，效率至上的思想钢印又打在做题家们的脑门上。不论是否对症下药，这都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。

国内玩家的水平是亚洲地狱房里练出来的，平均智商比较高——按理来说，开发能力应该更强才对。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逻辑顺延，即玩家越理智、越聪明、越懂得趋利避害，反而越倾向于抄作业。因为从期望上来看，抄作业，或微调作业，要远比从头开始想构筑来得高效，仅从效率和成本层面上看，你就应该抄作业。

所以，并不是游戏不够自由，而是自由总有代价。正因为POE2的体系非常庞大，除非乐在其中，否则这份自由是非常沉重的，你需要用本就不多的节假日以及球探足球比分资金，去托起这份自由。所以，也无怪人们抄作业——这既是游戏里的选择，也是游戏之外的选择。

而现在，又一个选择摆到了面前，它并不像刷装游戏的数值那么极端，也没有现实生活那么忙碌和无奈，一切都很公平。选择国服，也许我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晚高峰的延迟和卡顿，但得面对来自万千“做题家”的潜在压力，以及可能存在的创造力；选择国际服，那么一切照旧。

选择《流放之路：降临》，就像POE2这个游戏的诞生，同样都是选择了一条犹未可知的道路。

我想，既然要做选择，那又为什么不选择那条花园里的分叉小径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