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凶案现场”

北美时间早上六点十三分，蓝宝石湾的海面被撒上一层淡淡的金色，凯尔揉着惺忪的双眼从渔船的船舱走出，两只争食的海鸥低吟着从他的头顶飞过，带过一阵充满鱼腥味的海风。

强烈的鱼腥让凯尔感到一阵恶心和目眩，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适应海上的生活了。

凯尔并不是专业的渔民，平时在大城市上学，只有暑假才会回到这座港口都市，跟着父亲一起出海，打打渔，也顺便增进一下父子间感情。而凯尔的父亲，也就是这条渔船的船长，皮特·斯卡利，同时还是一位有名的“鲨鱼猎人”，他似乎对着这些危险的水下生物有着某种近似疯狂的执念，不过除了有些野蛮之外，他还算是个容易相处的人。

很显然，皮特并不清楚该怎么和儿子相处

凯尔向着父亲的方向走去，只觉得腥臭味更加浓重了，就好像几十吨的死鱼被堆弃在垃圾场中，熏得他睁不开眼。皮特站在船头的位置，不知是不是出于兴奋，我能看见他的胡须正在微微颤抖。顺着皮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，一艘猩红色的帆船缓缓向这里漂了过来。

这时，凯尔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只觉得胃中又是一股翻江倒海。他所闻到的，可不是什么死鱼死虾散发出的腥臭。

而追随着红色帆船一起飘来的，除了让人作呕的深红色波浪之外，更有掩藏在水流之间，无数焦黑的船体残骸，以及人类的断肢肉片。

《食人鲨》

“捕食者”

卡洛维斯港，这个以重工业与旅游业为支柱的美丽港口城市，这个夏天，却被名为“鲨鱼食人”的恐惧阴霾所笼罩。仅在这一个星期内，就发生了十三起鲨鱼袭击事件了，累计受害人数超过两百人。

“牛鲨。”

对于这一系列事件的犯人，凯尔是这么叫它的，皮特非常残忍地杀害了它的母亲，不过也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。

“准确来说，是公牛真鲨，我是说学名。”

凯尔在海洋大学专修海洋生物专业，他的话应该不会有错。我并没有要质疑他的专业性的意思，可是这条鲨鱼真的有点……太奇怪了，和我至今拍摄过的所有鲨鱼都不太一样。

在皮特刚刚把它扔进沼泽地带的时候，它还只有一条成人手臂大小，凯尔将其称为幼年体。

“牛鲨是为数不多能在淡水中存活的鲨鱼。”

对于一只急于复仇的鲨鱼来说，最快捷有效的方法，就是通过成长来积蓄力量。凯尔告诉我，通常情况下，牛鲨的一生会经历五个重要时期，幼年体、成长体、成熟体、完全体，以及究极体，它的身体能力也会随之发生巨大的变化。

凯尔把这个过程比作电子游戏中的“等级系统”，这很好懂，只要升满一定的等级，牛鲨就会进入下一个成长阶段，而如果想要快速获得成长，似乎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。

“吃，总之就是不停地吃。”

从石斑鱼到海龟，再到海豹，每次吞食其他的动物，牛鲨都可以获得少量成长和体力，对于它们来说，“游”和“吃”，也许就是生活的全部了。

通常情况下，如果你在海面上游泳时，看见一只鲨鱼鳍状的物体正快速靠近的话，那你大概率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。

“你只能希望下一个目标不是你”

我曾经多次亲眼目睹过牛鲨攻击人类的全过程。那些漂浮在深水区上，毫无危机意识的度假者，永远是最好的免费午餐。牛鲨的攻击方式非常简单，通常它们只会通过锋利的牙齿咬合，与强力的甩尾进行攻击，虽然对于人类来说都足够致命，但可不是所有水生生物都那么好惹。

为了防止物种入侵所造成的麻烦，卡洛维斯港的管理者们，用排水渠和铁质的栅栏将整个城市分割成了八个区域（不过这些措施显然没能拦住成长后的牛鲨），其中的每个区域都存在相对独立的生物种群，以及最凶残的原生统治者。

我从没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梭子鱼，虽然它死得也够快

比如法蒂克海口中的那些鳄鱼，它们算是沼泽地区的最危险的掠食者了，不敢相信幼年体的牛鲨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。

对于这些，皮特显然更有研究。

在攻击体积大于自己的对手的时候，牛鲨会通过不停地撕咬和甩尾，削弱对方的体力，然后在彻底消磨完对方体力后将对手撕成碎片。整个过程中，双方会进行攻击与回避的循环博弈。

“看多了就会有点无聊了，是吧？”

显然，皮特看穿了我的心思。虽然这头牛鲨有着明显超越一般鲨鱼的智慧，但在面对不同的敌人时，它却没有展现出更多样的攻击策略，就算在获得了某些奇怪的“变异”后。

奇怪的是，这些凶猛的原生生物并不会攻击牛鲨以外的目标

就在前几天，牛鲨在逝马湖享用了一次“人类大餐”后，卡洛维斯的管理者们对这个凶手设下了悬赏令，一旦发现有人类葬送于鲨口，海上猎手就会立刻行动。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，最后只会变成了牛鲨牙缝间的碎肉。

现在，这头牛鲨已经成为了整个港口猎人们之间最热门的话题，原因除了日渐增长的悬赏等级以外，也因为已经有六个明星猎手死于它的口中了。

“他们都是一帮傻*，除了装*，啥真本事都没有。”

虽然粗鲁，但就像皮特说的那样，他们死的和一般的猎手没有任何区别，毫无价值可言，至少我看不出来，就更别提牛鲨了。

“不要对他们抱任何期待”

“进化”

它真的是鲨鱼吗？

上一次我们在逝马湖见到它的时候，我这样问过皮特。

虽然皮特只表达了不屑，但这并没有消除我的疑问。因为这头牛鲨展现出了一些明显不应该属于“鲨鱼”，这一物种的外表和能力。

那次，我们亲眼看到这头牛鲨的背鳍上长有钢刀一样的骨骼，从空中跃过，斩断了一对情侣的独木小船。而昨天，我又看见它化作一道闪电，袭击了美国海上巡逻队。

凯尔说那是某种生物电

“也许是某种变异。”

凯尔是这么认为的，但这并非凭空猜测。作为美国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，卡洛维斯港每天都要往周边的江河湖海中倾倒大量的工业废料，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危害性极大的放射性物质，白化病就是这里最常见的变异之一。也许这片水域中已经没有正常的生物了，曾经就有专家这样表示过。

自从捕食了大量变异生物和精英猎手后，牛鲨就好像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进化，长出了新的器官和背鳍，也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。事实上，自从这头怪物在法蒂克海口捕食了鳄鱼们的首领之后，关于鲨鱼上岸袭击的事件报告就开始频繁出现。

非常感谢热心人士为我们提供了这张鲨鱼上岸的珍贵照片，他的葬礼我们一定不会缺席

牛鲨在捕食时可以获得大量的蛋白质、脂肪、矿物质，以及工业催化物，长期以来，这四种营养在牛鲨的体内积累沉淀，成为了二次诱发变异与进化的主要因素。

幸运的是，这头怪物似乎并不能立刻触发这些变异状态，至少它不能在想要上岸的时候，立刻生长出两栖器官。对于牛鲨来说，这些变异更像是新衣服，或者说是内衣，想要换上，就得有个相对私密的空间，也就是它的巢穴。

“那是因为它需要一个安全，并且能够诱发后天变异的特殊环境，这就是科学！哈！”皮特学着凯尔的口吻说。

科不科学我不知道，但听起来可真够麻烦的，如果我是牛鲨，我会更希望在应对不同状况时，能够随意切换自己的变异模式，就像在大部分游戏中切换装备那样。

“巢穴的作用可不止这样，它还是牛鲨在各个区域间快速移动的重要导向。”

你是在说瞬移，是吗？

你是说它获得了类似于鳄鱼一样的两栖能力？

有一次，我们顺着牛鲨一路留下的残骸找到过它的老巢，虽然没有发现牛鲨的身影，但凯尔还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：废弃的车牌和被水淹没的旧路标。

很显然，这些“破烂”和变异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，但也没人规定过，收集癖只属于人类。

“它真的什么都吃”

“大船”

而现在，凯尔可能正面临着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机。

在蓝宝石湾游荡的牛鲨，认出了皮特·斯卡利用来杀害它母亲的渔船，此刻，它只想用自己锋利的牙齿，将仇人和属于他的一切都撕碎。

就像大部分“鲨鱼电影”一样，牛鲨将自己的标志性的背鳍露出水面，加速着向渔船冲了过来，发着红光的眼睛流露着无机质，却又充斥杀意的深邃。

生物电皮肤、两栖器官、超级声呐和钢锯般的牙齿，流畅的动作之间伴随着奇妙的卡顿，凯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丑陋和诡异的生物。

就算有着自己作为“鲨鱼猎人”的父亲陪伴，在看到那散发着诡异蓝光的触角状背鳍时，凯尔还是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凉气。它看起来变得更大了，可能比这艘渔船还要大。

他倒退着回到船舱，此时的皮特还在擦拭他的鱼叉枪。

“也许我们需要一艘更大的船。”